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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袭白衣依旧无尘无垢,好似未曾沾染过血腥。
确也是如此。
所有腌臜下作的事,都无需他亲自动手,就有人前仆后继着为他上刀山、赴火海。
他隔岸观火,坐享其成,好不快活。
可笑我有眼无珠。错将这害我至此的罪魁祸首比作云中明月、月间流华。
可笑我冥顽不化。明知他真心是假,仍要自欺欺人。为他褪骨,为他取血,为他寻花……
我低声笑起来。
叛离玄丹,自堕为妖。我抛却廉耻,宁肯变作怪物,去学那最阴毒的招式,为的就是有朝一日,能堂堂正正地胜过云杪。
我不要事事受制于他,我不要处处低他一等。
握紧手中剑柄。我纵身一跃,使出他教我的那招——揉花碎玉第二式,剑尖直取心口要害。
我知道,我与他共享真身。兵刃相见之时,我伤不了他半分,他却能轻而易举地置我于死地。
我知道,那日他挨我一掌,不是因我功力卓绝,而是他自发震断心脉,是他故意让我。
可这世上,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怜悯!
这只会让我越发清醒地意识到,我不过是他千秋大业上,一点无关紧要、徒作笑谈的败笔!
剑尖距云杪心口愈近,我便愈觉全身剧痛。五脏六腑仿若遭车轮碾过,溶作黏稠血水,从七窍缓缓流淌而下。
伴随一声尖锐兽鸣,金光掠过,重击向我腹部。
我猛地喷出口血,跌落在地,剑也再握不稳。本就已是强弩之末,遭此攻势,更是失了三魂、散了七魄。
耳边所有声响在此刻变得遥远,眼前景象也逐渐模糊不清。
迷蒙中,我被拥入某个冰冷怀抱,似有若无的清香如把钩子,掀开我沉重眼皮。
那是一双微挑凤眼。
眸色既浅又淡,清如明月无尘。
纵是在黑暗中,也能化作不灭烛火,为我驱开所有困顿迷障。
我勉力微笑,拼尽全力抬动手腕,抚上他面颊:“你走后,我每日醒来的第一个念头,就是我很想你。”
“哦?”那双眼的主人问,“此话当真?”
“你知道我从来不打诳语。”
冰凉指腹在我唇畔厮磨几番,缓慢向上蜿蜒,停在我眼尾:“方才是苍阗护主心切,自作主张伤到你。放心,我不会让你有事。往后你乖些,莫要再与旁人牵扯不清,我定好好待你。”
我神智混沌,只知不停点头附和,依偎在他怀里任其摆布。
下颌被捏着抬起,迎上密不透息的深吻。
源源不断的灵力自唇齿相缠中交渡给我,独属于他的气息将我完全挟裹其中,似要将我收作他的俘虏,囚困在一方天地。
我从未自由,已不想再被束缚。
但如果是昭华,我愿意。
“嗯……”
这个吻太悱恻绵长。我整个人快软作水,手在他胸前无力推挤,喉间溢出细碎哼鸣。他仿佛被取悦,轻笑一声,这才肯放过我。
我湿着眼看他,小声喘息,唇瓣已然合不拢,舌尖不自主地探出一截,涎液顺势淌下,坠入被衣领裹着的脖颈。
耳廓被轻轻吹了口气,昭华嗓音喑哑,喜怒莫测:“如此美景,难怪兄长受不住,让我好生听了整晚的鸳鸯戏水。”
兄长?我脑中那根弦忽地颤了颤。
“他会的,我也会,我还会做的比他更好。好竹罗,你若喜欢变着玩花样,我尽可以好好陪你、满足你,让你只能记得我,再想不起他的滋味。”
不对!
我晃了晃头,聚拢心神,凝目细观。
眼前这人墨发雪肤,白衣无尘。唇畔水光盈盈,似抿了胭脂般的艳。额间更是佩着一颗干青珠——是凝翠欲滴的碧色,与那双多情凤目相得益彰。
他不是昭华。
我僵在原地,忆起方才迎合他亲吻的迫切姿态,心神大震,几欲作呕。
四肢蓦然涌上气力,拼命想挣脱云杪束缚。奈何我与他真身共享,所有反抗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,轻而易举便能化解。
我面露难堪:“攻上琳琅天阙,已是如你所愿。要杀要剐,随你便就是,你作何还要如此折辱我?”
“折辱你?错了。”云杪为我整理散乱鬓发,姿态悠然,“我要日日疼你,夜夜爱你。好竹罗,你心思太直,又无甚野心。即便权势在握,照样难成大业。待此间事了,你就安分待在我榻上,莫再去想其他,凡事依仗我而活便足够。”
“……你、休、想。”
我无声催动体内功决,宁以一死明志,也不要被囚困在九天之上的琳琅天阙,永不得自由。
“想死?”云杪指尖点上我眉心,笑意冷寒,“留在我身边,令你如此难以忍受?”
不知他使了什么把戏,原本尚称得上充盈的内府而今无比空荡,再使不出半分灵力。
此计不成,别无他法